沈春颐闻言,将手中画作举在眼前看了半晌,确实是不凑,她阿娘教的好。
“撕了吧。”
“啊?”丹蕊一愣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姑娘,这么好看的鹤,撕了太可惜了。”
沈春颐却已将画一折,随即放入铜盆中,“不撕掉,怎么烧?”
“这......”丹蕊还没转过弯来。
沈春颐慢悠悠倚回靠枕,“傻丫头,我的身份在这摆着,若让人知道我会六艺、通音律、善画工,是福还是祸?”
丹蕊这才恍然,连连点头,“姑娘说得对,奴婢这就撕。”
她说着便上前将那纸细细撕碎,撕得再也看不出丹鹤的模样。
沈春颐撑着下巴,看了她一眼。
孺子可教也。
若她真心甘情愿只做那池中之花、墙角之梅,也就不会将那丹顶鹤亲手画下,又亲手烧掉了。
夜风渐起,太子府内素灯盈盈。
“殿下,今夜去哪个院子?”
商鹤亦拢了拢袖口,目光从案上的奏折移开,“去沈氏那吧。”
他还惦记着她送来的香囊,她送了自己礼,他总得回礼才是。
江公公低头应是。
宫宴未散时,殿下就吩咐他去备下锦绣楼的点心,不是给沈承徽是给谁的。
这太子府的旁人可都不当锦绣楼的糕点是好东西。
北苑。
商鹤亦推门而入,便见沈春颐独坐香案前,穿着月白小襦,素净温婉,跪坐于蒲团之上,案上焚香正盛,似是在焚祝文。
眼角有些红,像是方才哭过。
听到响声,她回头一望,见是他,怔了怔才忙站起行礼。
“殿下怎来了?”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他步入屋内,目光落在她香灰上,眉头蹙起。
他不喜焚香的味道。
“今日是皇后娘娘大寿,妾身便想着焚香祈愿,为皇后娘娘与殿下祈福。”
商鹤亦嗅到了沈春颐身上的余香,不知怎的,心底便松了几分。
“孤不信鬼神。”
沈春颐怔住,垂首抿唇,“妾身知。可妾身信。”
他挑眉,“你信鬼神,不信孤?”
“妾身信鬼神,更信殿下。”
商鹤亦忽而一笑,他走近两步,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,“当真?”
沈春颐伏在他胸口,一时不敢动,过了许久才颔首。
“殿下,妾身还做了百合羹,只是放凉了,原是想等您回府......”
商鹤亦低头,额头抵在她眉心,“孤现在不想吃百合羹。”
“那,殿下想吃什么?妾身吩咐人去备。”
她的声音含着几分羞涩几分俏皮,眼角还有泪痕,有些动人,有些妖冶。
商鹤亦抬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,将她带到榻前,“想你。”
沈春颐踉跄一步落入他怀里,鼻尖扑在他颈侧。
她是第一次听到商鹤亦说这种话,虽然动听,但她却也没上头。
沈春颐壮着胆子抬眼看向他,“殿下只是想妾身一个人吗?”
“自然。”
......
门外的江公公听见屋内的动静,了然于心的笑了。
“丹蕊,这是殿下给沈承徽带的糕点,你去存下吧。”
今夜沈承徽是吃不上了。
沈春颐仰头看着他,“殿下可还喜欢妾身送去的香囊?”
商鹤亦点了点头,眸中清明,“嗯。孤让人给你买了锦绣楼的糕点,只是昨夜......”
他话未说完,沈春颐却像忽地想起什么般眼眸一亮,一脸欣喜地打断了他。
“锦绣楼!妾身还从没吃过那儿的糕点呢!听说锦绣楼的糖莲子更好吃,”
她一副小姑娘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般的欢喜模样,商鹤亦的笑意也染上眼角。
只有她,才会因一盒寻常的糕点露出这般毫无掩饰的欢喜。
“若是喜欢吃,孤再让人去给你多买几样,日日换着吃。”